Saturday, January 14, 2012

深綠色的木頭司令台

不知道為什麼在尾牙激烈的洗巴辣之後,我會於深夜失眠,並沒來由的想起靜心小學的司令台。

那是個經過風吹日曬,臉貼上去依然能聞到刺鼻味的木頭司令台,一片片粗糙的木頭,塗刷上不均勻的深綠色,用鐵釘固定,築起約一百多公分的平台,後方有個小階梯方便上下,拿來當司令台有點可惜,它的造型更適合在法國大革命處決貴族。雖不能說精細,但也透漏出工匠的能幹。靜心小學是蔣緯國創立的學校,不少撤退來台的工友擔任雜役,現在想來,應該是某位熟稔木工的老兵伯伯親手打造的吧。

小學時我可沒想那麼多。

我只喜歡在放學後,躺在司令台上望著天空,欣賞那美術課畫不出的藍,自然課沒有教的遼闊,以及數學課無法算計的雲朵流動。看累了,我只要閉上眼睛,感受微風的吹撫,乎強乎弱,好像在幫我療傷,然後睜開,就可以再看上好幾十分鐘。我恣意漂流,唯一留心的,是中學的鐘聲,藉此知道躺了多久,順便嘲笑那些還在上課的可憐蟲。

上午還嘈雜的校園,頓時成了我寧靜的王國。我擁有成吉思汗的寶座,也擁有小學生的無憂。在那個世界裡,功名來不及招手,寂寞從不上心頭。

寫了那麼多,我還是無法得知為何在尾牙激烈的洗巴辣之後,這鮮明的場景會歷歷在目。也許是源自對未來的不安,也許是憂鬱症來襲,也許是那兩杯智利紅酒。不過最可能的原因,果然是我不想讓那個躺在木頭司令台上,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感到失望。當年你用內心的自由砍下權威的頭,而如今,我又走回牢籠了嗎?

嘿,偶爾也讓我跟你一起仰望吧。